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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桂英:冬日梦回童年,落笔为念

来源: 西南文学汇 时间:2021-07-08

文/康桂英

 

 

 

日常的起居行藏,都在一年四季的流转中铺展开来,而每个季节都有我们喜欢的节点。我喜欢春天的天街小雨润如酥;喜欢夏天的映日荷花别样红;喜欢秋天的满城尽带黄金甲;更喜欢冬日墙角数枝梅的高洁品性、独钓寒江雪的清高孤傲、日暮苍山远的暮雪风归、红泥小火炉的空灵摇曳、月黑雁飞高的塞外追逃、夜深千帐灯的倦旅相思、大雪压青松的刚傲沉毅、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雄伟壮阔、山河妖娆......行走在冬日的韵角里,清白的空间给你无限遐想,从古至今生活的素照,哪一幅不是笔下的画?

日子冗长,听着汽车的喧嚣,看着城市林立的高楼、忙碌穿梭的人群,随风而逝的炊烟,时常会想起儿时小山村的平凡宁静、无拘无束的自由、那种车、马邮件都慢的生活。也许和年龄有关吧!总是在梦里捡拾童年细碎的些许温暖,纯净唯美,有太多的不舍和思慕,在时光的长河里一次又一次的流淌,流向内心很柔软的河床,荡起阵阵彩虹似的柔波。那一瞬间,夏虫也在沉默,在一个人的静寂里润湿了晓月眉弯。

 

八十年代的农村,跟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生产队那种出工不出力的模式,而是包产到户,但是贫穷落后的面貌依旧存在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没有电灯,用的是手工做的煤油灯。(煤油灯:底座是四方木头中间有圆柱的木杆做成的很稳当,上面放着一个灌满煤油的玻璃瓶子,然后在瓶盖上扎一个眼,插入铁叶卷成的空心管,里面放上棉线做灯芯)计划经济时期,煤油要用票到供销社定量购买,所以也得省着用。在有月亮的情况下,是不会点灯的。除非是我们写作业,母亲才会点起那盏昏黄的灯,灯光忽明忽暗上下跳动照不了多远,母亲会借着微微的灯光纳鞋底、打麻绳、缝补衣服,时不时的用针尖拨一下棉线提高它的亮度,父亲则在一个大笸箩里用手搓玉米或者准备第二天编簸箕用的工具,不会让那灯光白白浪费掉。或者是在做饭时,一盏煤油灯放在锅台,在灶口添上柴点上火,拉起旁边的风箱,家里都会烟雾缭绕,门推开一条缝,风从门缝吹进来,煤油灯开始晃动,赶紧用手捧成一个弧形挡着,以防被吹灭,做好饭后再拿到炕上,往往炕上地下来回穿梭,第二天起来,两眼、鼻孔被煤油的烟熏的昏黑。家里有煤矿工人的就不一样了,它们会用一种嘎石灯,是什么样,什么原理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窗外白白的光在那个年代特别明亮刺眼,好生羡慕!后来有了蜡烛,我们在学校上完晚自习,都是在男同学描述的鬼故事中狼嚎鬼叫一哄而散跑回家的。再后来有了手电筒的光亮,我会在黑漆漆的晚上去给猪喂食也不再害怕了,也会在被窝里看小人书,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天亮了还搂着泛着黄晕带着体温的手电筒。再后来有了电,放学后书包一放,一块冷糕摸酱都能吃出甜滋滋的味道,偶尔偷偷的从母亲的白麻中抽几根,做成铜钱毽子,有时候用几块破布缝个沙包,里面偷装点粮食,穿着母亲缝的大棉衣笨拙的在这些自制的玩具中玩到星星点灯。那样的时光保持了几年,黑夜里微弱的光陪伴我成长,盯着跳跃的火苗也思索了很多年。

农村的冬天似乎也不怎么清闲。没有下雪之前,刺骨的寒风呼啸的寒山瘦水也保持沉默,孩子们会戴着破布缝的棉手套棉帽子拿着扫帚一袋一袋的扫落叶来存着烧炕;也会拿一个粪筐和四个齿的小粪叉子走好远的路去拾粪,以填补贫疾的土地;大人们还要给牲口准备过冬的食料,那时候都是人工铡草的,稍不留神就会铡到手,铡的太长,牲口又不爱吃,又浪费,但是这种单调、枯燥的活计每年都会重复的上演,那时候我家的铡草刀是整个村子里的宠儿,往往脚没着地就又被抱走了。铡完草还得用木制的大叉子或是铁锹扔进草房,把整个草房堆的满满地像个小山丘,慢慢地我也懂了为什么每年贴春联都要贴上“柴草如山”这四个字的寓意。

 

虽然草是准备好了,但是我的活才刚刚开始,隔三差五我都会爬上去一次,那时候鸡没有一个正正属于它自己的家——鸡窝,基本上会飞到草房里完成它的使命——下蛋。而每一次爬上滑下的那种感觉好像下面是个无底漩涡,总感觉有人拽自己一样,稍不留神就会被淹没,每一次都是灰头土脸,满满一身细沫土一鞋子草桔,这样折腾上去,有时候鸡蛋就顺着草流自动滚落下来,运气好的话不用爬到顶就可以捡到,运气赖时,滚下来的鸡蛋和土墙直接相撞,结果就是鸡飞蛋打了;有时候听到鸡咯蛋的叫声还没等它飞走就急不可耐地爬上去,开始轰走它,收获它带着体温的劳动成果。热乎乎地攥在手里,心情也明朗了许多;有时候忘记取了,在寒冷的冬天里,长长的夜鸡蛋是很难幸免的,被冻裂的鸡蛋是一家人的美味佳肴。母亲会在蒸糕的锅边炖上一碗带有面糊的鸡蛋做泡糕菜,刚出锅时鸡蛋糕蓬松的像一座小山,赶紧放点醋拌一下锁住它的味道,扑鼻而来的香在寡欲的年代久久回味;有时候,有的鸡会因为取走它的蛋四处乱下,母亲便会用吃完鸡蛋的壳糊起来去糊弄它,那时候的女人们会因为一个鸡蛋而争吵不休,但母亲为人和善,从不和人计较这些。也就在那时候,女人们会给鸡腿上缝各色能证明自家鸡的破布、也会在每天晚上把鸡捉回来摸鸡屁股,确定第二天有没有蛋,刻意留意它会在哪里下,白天跟着它。看着篮子里的鸡蛋,能饱饱吃上一顿却很少。母亲会把鸡蛋分成三份,一份送给村里的病号或者坐月子的亲朋好友,一份通过门缝照蛋黄留做孵小鸡,一份拿到集市上换点生活必须品。在寻常的日子里,烟火的气息一方面塑造了农村人的善良,一方面挖掘出时代的智慧。

一条枯枝影,一片雪花白,万物回归本色,延续着冬的美好。那时候作业不多,也不用补课,过礼拜小伙伴们会不约而同去父辈们柳编的小沟里滑冰,沿着羊肠小道来到沟坡,有的座着破纸箱、有的座着随手拔来的野草、有的座着自己做的冰船,有的座着破衣服、有的干脆直接座着土一溜烟的滑到底,横着的、竖着的、东倒西歪,笑声阵阵。以前滑冰,我们直接就走到冰面上开始随心所欲的玩,自从学了那篇《罗盛教》的课文,我们会选择离大人很近的地方,先是用石头使劲砸看看冰面有没有冻实,然后再上去玩。有两个人拉一个人的、有两个人拉两个人溜冰的、也有站着从高处直接向下冲着滑的、也有坐着冰船滑的,总之,能想到的方法统统用上一遍。男孩子是很常爱捣乱的,记得有一次,一个男孩子在女生后面推了一下,女生没做好准备,滑出好远没站住,直接肚子朝天摔在哪里,在那一瞬间,头着冰的声音仿佛特别的清晰,我们急忙跑过去,女生都不会哭了,叫了半天她才缓过来,我们垫着袄子给她揉了揉,还好没什么事,可把那个男生吓坏了,说起来这人也结实。自此之后这样的玩笑再没开过。碰上腊八的时候,我们会刨上几块腊八冰带回去放进水缸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讲究,但是年年如此的照做了。

 

那个时候很盼望的还是阳历年和寒假。在阳历年,学校会组织给军属拜年,头一天学校会安排几个稍微大点的孩子给军属扫扫院子,倒倒垃圾,或者问问有没有其他可以干的活,无论是谁被选上,都是特别值得高兴的事。其实是告诉军属们明天来拜年,提前打下招乎。军属们相应的给孩子们买点学习用品罢了,既是家景很穷也会借钱给孩子们提前买好。第二天同学们戴着红领巾排着队、敲锣打鼓的一家一家的拜年,给唱个歌就能挣到带着橡皮的铅笔和本子。有的军属看到孩子们,会想起远方的亲人,驻守在祖国的边防,会掉下思念的眼泪。碰着一年村里走的兵多,一上午能挣回好多呢!心里美的像无数个小鹿在乱撞,青涩的小心思特别容易被满足。

 

盼望着放寒假,盼望着下大雪,打雪仗是必不可少的项目。很有意思的还是套麻雀,白茫茫的一片,远山近树、房前屋后都落满了雪,荒草被厚厚的雪覆盖着,麻雀觅不到食吃。在自家院子里,清扫出一块来,支个筛子,在筛子底下撑一根木棍,在棍子上系上绳子,绳子一直拉到屋里,在筛子下面撒一些秕谷子,人藏在棉门帘后面,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扑棱着就会飞来很多麻雀,这时拉一下绳子,木棍一倒,筛子扣下来,就算是插翅也再劫难逃了。就可以抓麻雀了,抓来的麻雀放进高粱杆编的笼子里喂着,有的在腿上拴上绳子,看它扑棱着翅膀向往天空的自由乱飞,大多不忍心就都放飞了。

想起儿时的种种趣事,只有用语言复制记忆了,这些童趣和历练辗转在我的年华,延伸在很平凡的轨迹上,有多少事还需一份坚持?不让俗事成为负担,余下的山河岁月中,愿眼中有笑,心中有暖。就在今夜吧!静静等一场冰凌花从遥远的年代飘洒而来,覆盖在万物的顶端,用一丝清凉慰平烦躁,舒缓纤尘不染的灵魂向初衷的方向,就着雪花入墨,夜色为笺,梦里的童年,落笔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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