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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那一段往事

来源: 西南文学汇 时间:2021-08-28

我妈是我们那个地方出了名的能干女人,不仅当干部,家里还种了很多庄稼,副业方面也是不落人后。平时除了读书,我的任务就是割猪草,喂鸡,喂鸭子。看着小伙伴们一个个玩的忘乎所以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跟个童工一样。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怀疑自己不是妈妈亲生的。因为小时候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我妈跟我说我是她和我爸赶场回家的时候在山梁上那棵黄角树下捡的。对于这件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

过了年,我妈把攒了好久的鸭蛋背上街包成了皮蛋,说是等到三、四月间收麦子的时候好用来打幺台。皮蛋不用煮,剥开直接就可以吃,省去了煮幺台的时间,对于农忙时节宝贵的时间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我们家的鸡鸭下的蛋从来都不卖,鸡蛋基本都煮给哥哥和我吃了,鸭蛋都被妈妈用来泡了咸蛋。以前我家没有包过皮蛋,我只是在二梅子家吃过一次,想到那个味,我的口水就开始往下淌,唉,看来“好吃嘴”的称谓还真是所言非虚。

我妈把皮蛋包好拿回家的时候,是用了好几层塑料薄膜包着的,我妈把皮蛋放在阁楼上,还特意叮嘱哥哥和我,千万不能去把塑料薄膜打开,她说要先捂上一、二十天,然后再把薄膜打开放上四五十天才能吃。我心里一点都不信,想着肯定都是妈妈骗人,以前她泡咸鸭蛋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多讲究嘛?再说也没有等那么久,很多泡上半个月,煮出来的蛋就有了咸咸的味道,那蛋黄也是沙沙的,香的让人吃完后忍不住把嘴皮要舔上很多次。

我怕妈妈,别看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我就是怕妈妈,小屁股被她打过很多次了,我可不想再体会一次那些细细的桑树条子抽在屁股上火辣辣的滋味。所以,嘴馋了,我也很多只是跑到阁楼上,拿起被包的严严实实的皮蛋来闻闻,虽然什么味都闻不到,但是我还是不敢打任何主意。

好不容易,妈妈把包在外面的薄膜拿掉了,她把皮蛋摊开来放在阁楼通风的地方。妈妈打开薄膜的*一天,我就往阁楼上跑了很多趟,看着那些被包的灰不溜秋的鸭蛋,我的心痒痒的。还记得在二梅子家吃皮蛋的时候,敲掉外面厚厚的灰,再剥去蛋壳,皮蛋就仿佛一个晶莹剔透的艺术品,透明的蛋清里面有许多漂亮的不规则的松花,蛋黄则被透明的蛋清包裹着,美的让人不忍下口。

我很想知道妈妈包的皮蛋是不是也是那么漂亮。可是我没有勇气。我不仅怕妈妈的桑树条子,更重要的是我是“三好学生”,“三好学生”好像不可以做这样子的事情。有了这样子的想法,我的心安定了很多。

那是个周末的午后,哥哥去了姑姑家里,妈妈去村里开会去了,我一个人在小阁楼上做作业,懒懒的太阳晒的人想睡觉,我就把脑袋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一边写作业一边瞟着对面的皮蛋,写着写着我就冲那些皮蛋笑一笑,可是他们都沉默着,都不搭理我。我就再写一会作业,再冲他们笑一笑,他们依然不来十我。

“哼,再不理我我就把你吃掉!”我对着那些皮蛋做了个张口的动作。可是她们依然无动于衷,仿佛我不存在一样。

那可就怪不得我了咯,我放下笔,捡了个皮蛋在手里。

“小样,很后一次机会啦,理我不?”我摇了摇皮蛋,她依然是一副死不来气的样子。

我可真的就生气了,我直接就敲碎了外面包着的灰。

“还不理我啊?”

她还真的就是不理我。

没有办法,她用沉默挑战我的个性,我只好剥了她的皮。

哎呀,真是太漂亮了,和在二梅子家看到的一模一样,哼哼,妈妈居然还骗我,说不能吃,我就偏要吃。

迫不及待,我大大的咬了一口,妈呀,那嘴巴张开还真就合不上了。我一下子就把嘴里的皮蛋吐的老远。苦,夹口,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我把手里剩下的皮蛋反复端详了好久,从外表上还真看不出来什么端倪,我忽然想起了妈妈说的要放上个四五十天才能吃,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一想到这个原因,我的冷汗马上就冒出来了。我这是在干嘛?在偷嘴啊!我飞快的把战场打扫干净,所有的东西扔到粪坑里,估计那样子应该不会被妈妈发现。

再坐到小阁楼上,我的心里始终在咚咚的跳着,看了那些皮蛋,总觉得妈妈一眼就能发现少了一个。我怎么样都静不下心来写作业,于是我就在阁楼放旧本子的地方找了个本子来写日记,日记的内容当然就是刚刚发生的一切。

提心吊胆了好长时间妈妈也没有找我算账,于是这件事情就被我慢慢的淡忘了。

快过年的时候爸爸回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是我很开心的时候,爸爸除了会带回很多糖果,还会带回很多故事。每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的时候,爸爸就会给我们讲这一年中他在外面发生的故事,有很多故事经常都会惹得我们捧腹大笑。

那天晚上一端上碗,我就开始催着爸爸讲故事,爸爸看着我笑了笑。说在讲故事之前他先要读一点东西。我心里在揣摩着爸爸又要出什么招呢,只见爸爸拿了一个本子出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始读。

“。。。。。。我手里捧着皮蛋,仿佛捧着一个易碎的艺术品,我怕我一用力,她就会碎。。。。。。”天啊,这话好像很熟悉呢,哎呀呀,那不就是那次我偷皮蛋后写的日记嘛?呜呜呜呜,我蒙着脸一头扑在妈妈怀里,又羞又害臊。

爸爸读完后,开始讲故事了,他说“从前有个小女孩。。。。。”讲完故事,爸爸说,那个小女孩知道自己错了,所以她写了一篇日记,日记就是刚刚我给你们读的。虽然小女孩犯了错误,但是她能勇敢的用日记把它记下了,说明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爸爸妈妈都相信小女孩是个乖孩子。

哥哥还在傻兮兮的缠着爸爸,问爸爸那个小女孩是哪的?叫啥名字?

我却在妈妈温暖的怀里,偷偷从指缝间看着爸爸,那一刻,我心里的爸爸,伟大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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